,我正往蒸笼里码包子,院门突然被踹得咣当响。
三弟杨文山裹着新棉猴挤进来,皮靴上的雪花甩得案板啪啪响:“姐,妈让我来拿钱!”
油光水滑的头发底下,一双吊梢眼直往钱匣子瞟。
“上回才给了三十。”
我攥紧沾着面粉的擀面杖,“三九天连口热水都不给爹娘送,要钱倒是勤快。”
他抬脚踹翻板凳,腌酸菜的瓦缸应声裂了条缝:“装什么孝子!
当初要不是你嫁个二婚头,咱家早盖新房了!”
酸汤顺着裂缝往外滋,赵学军新给我打的枣木案板泡得发胀。
灶房帘子哗啦一掀,赵学军拎着劈柴斧大步跨进来。
他棉袄袖子卷到手肘,小臂青筋暴起,斧刃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:“杨春花现在姓赵。”
三弟缩着脖子往后退,鞋跟碾碎一地酸菜帮子:“你、你敢动手?
我姐夫可是委员会……委员会王干事上个月因为贪,进去了。”
赵学军斧头往案板上一剁,震得蒸笼盖直跳,“要报官?
我送你去派出所唠唠彩礼钱哪来的。”
三弟脸色煞白,突然扯着嗓子干嚎:“姐!
你就看着外人欺负亲弟弟?”
院外围满看热闹的邻居,母亲牛丽芬从人堆里扑进来坐地拍腿:“丧良心的哟!
亲娘老子饿得啃树皮,闺女穿花褂子吃白面!”
她伸着手直戳我的鼻尖,“当年要不是我跪着求赵家,你能嫁来享福?”
赵学军突然拽过我的手腕,掀开棉袄的袖口。
青紫的掐痕在雪白的腕子上格外扎眼。
“腊月初八回门,春花拎着五斤白面两只鸡。”
赵学军声音像淬了冰,“您抡着笤帚骂她没拿钱,这道伤,是您用顶门栓抽的。”
人群嗡地炸开锅。
“老杨家忒不是东西!”
“怪不得小赵媳妇整天愁眉苦脸……”牛丽芬一骨碌爬起来要撕我领子,赵学军横身挡住,铁钳似的手攥住她的腕子:“妈,春花现在是我赵家的人。”
三弟趁乱摸向钱匣子,被小舟一瓢滚水浇在了手上。
半大小子举着烧火棍挡在妹妹身前,眼神凶得像狼崽子:“再碰小妈的东西,我剁了你的手!”
小静突然从棉袄里掏出个蓝皮本,脆生生喊:“姥姥上月拿走的二十块,小妈都记账了!
王叔李婶都按了手印当见证!”
牛丽芬一屁股瘫在雪地里,拍着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