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长卿秦蒹葭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有请剑仙,一剑开天!许长卿秦蒹葭》,由网络作家“小道上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另外一道青光,与许长卿擦身而过,砸入地面,同样发出巨响。六品元婴境的杀力,已经能做到弹指杀人。剩下那道青光,许长卿便很难躲过去了,顷刻间拔高剑意,提剑格挡。当!长剑颤鸣不止,许长卿身形向后暴退,在地面滑行数丈,直至一棵大树之下,勉强停稳。青光轰然炸开,震下满树白雪,一时间遮挡了视线。再看清时,树下已没了许长卿的身影。“聪明啊。”青山道人不由得抚须而叹,道:“我很好奇,你才这般年纪,又只是个捕快,应该没什么厮杀经验才是,怎会有这般心机?”“还有,我明明比你高上三境,却无法通过你的气息锁定你的位置,这是为何?莫非是你练过什么闭气术?”“若是你肯教我,我可以考虑放过你,反正我俩本来就无冤无仇,不是么?”说话间,他手中始终掐诀,又有五道青光...
《有请剑仙,一剑开天!许长卿秦蒹葭》精彩片段
另外一道青光,与许长卿擦身而过,砸入地面,同样发出巨响。
六品元婴境的杀力,已经能做到弹指杀人。
剩下那道青光,许长卿便很难躲过去了,顷刻间拔高剑意,提剑格挡。
当!
长剑颤鸣不止,许长卿身形向后暴退,在地面滑行数丈,直至一棵大树之下,勉强停稳。
青光轰然炸开,震下满树白雪,一时间遮挡了视线。
再看清时,树下已没了许长卿的身影。
“聪明啊。”
青山道人不由得抚须而叹,道:“我很好奇,你才这般年纪,又只是个捕快,应该没什么厮杀经验才是,怎会有这般心机?”
“还有,我明明比你高上三境,却无法通过你的气息锁定你的位置,这是为何?莫非是你练过什么闭气术?”
“若是你肯教我,我可以考虑放过你,反正我俩本来就无冤无仇,不是么?”
说话间,他手中始终掐诀,又有五道青光出现,萦绕在身侧,脚下虽不动,目光却时刻观察着四面八方。
密林中的某个方向,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“找到你了!”
他嘴角微微翘起,朝左边一指,三道青光立刻飞出,不久后在密林中炸开。
与此同时,青山道人身后,许长卿如鱼跃龙门,从树林中高高跃起,从天而降,直刺老人。
这次,青山道人依旧毫无防备,发觉之时,长剑距离喉咙仅有一尺。
那两道青光忽然光芒大盛,形成障壁,抵挡住了长剑。
“哼。”
青山道人冷笑道:“你小子还真是阴险,若你是个八品修士,恐怕这一剑我还真拦不住,可惜了……武夫就是低人一等。”
说罢,他并指成掌,往前推去。
许长卿侧脸躲闪,依旧被罡风擦中,脸上顿时多出几道疤痕。
身后一排树木,更是顷刻间被掀飞,化作粉碎。
青山道人另一手上,又有真气凝聚,眼看着便有威势更大的一掌将要递出,可许长卿不仅不退,反倒欺身向前,提剑逼近。
若是刚才的老太监,许长卿定不敢如此贴身肉搏,只因那老阉人是个搬山境武夫,肉体淬炼得刀枪不入,许长卿根本不可能划开他的皮肤。
但青山道人就不一样了,是个修士,皮肉本就嫩上许多,修为还远远不如老太监,再加上林玄这柄仙家铸造的长剑,一旦刺中,必能伤他。
九品与六品贴身换伤,绝对不亏,反倒是离得远了,许长卿再想近身就难了。
果然,青山道人哪里想得到许长卿如此冒进,眼看长剑刺来,顿时便乱了方寸,真气尚未完全凝聚便慌忙递出一掌。
砰!!
这一掌,拍在许长卿胸口。
许长卿脸颊一抽,嘴角涌出鲜血,可却依旧前进,递出一剑。
噗嗤!
长剑刺入老人肩膀,距离脖颈,只差一寸。
在这刹那间,青山道人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恍惚。
趁着这个间隙,许长卿赶紧将剑拔出,俯身朝老人身后冲去,再次蹿入密林,动作极快,行云流水。
轰!!
果然,就在他离开的一瞬,又有一道青光不知从何处飞出,砸在他方才站立之处。
但凡再慢片刻,许长卿都会被命中。
青山道人颤抖着手,指尖轻轻触碰肩头那道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,脸色瞬间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。
“你竟然能伤我?”
“好……很好……这还是我第一次,被蝼蚁咬了一口。”
他眼中怒火中烧,冷笑道:“很老实说,刚才我说的话,是假的,无论如何,我都必杀你,但现在,我改主意了,真的,我不想杀你了。”
“你想知道为什么吗?”
那道窸窸窣窣的声音,再次出现。
青山道人学乖了,扭头看去,注意力却始终在别处。
但他又猜错了。
就在他视线范围内,起初只是一道寒芒,在那片白雪中闪过。
紧接着许长卿犹如猎豹从林中冲出,裹挟磅礴剑意,漫天风雪,随剑刺来!
青山道人反应再次慢了片刻,却仍是敕令那两道青光朝许长卿射去。
许长卿依旧不避,只攻不守!
砰!
青光直接命中,在许长卿身上炸出烟雾,可仅仅眨眼间,长剑便又从烟中刺出。
少年口含热血,却神采奕奕,浑身剑意攀至顶峰。
二十年前,大唐剑冢某位年轻剑修曾在玉门关外,连出十一剑,越境斩杀大妖,从此闻名天下。
世人只知那位剑客姓许,却不知其真名,此后便有绰号称他为剑十一。
今日,那消失二十年,惊动大唐北莽两座江湖的十一剑,重现人间。
剑一,
斩仙!
剑道难行,难就难在一个悟字,有人天生剑胚,艰苦修行数十载,最终却还是止步四五品,难以再上一层楼。
也有人骑牛二十载,日日游山玩水,看遍人间,堪堪六七品境界,却在一朝悟道,仅需一步便可入剑仙境。
江湖传言,在剑冢那群怪胎般的天才剑修里,那位剑十一的天资原本算不得出众,他的境界,都是在一场场血战中拼回来的。
而那天下闻名的十一剑,便是在与大妖厮杀中临战悟出的。
此剑法共有十一式,其玄妙之处便在出剑时可堆叠剑意剑气,从第一剑到第十一剑,威力层层递增。
光是剑一剑二,便足以越境杀人,堆叠至剑六剑七,越两境强杀对手也不在话下,而若是出至第十一剑,则可开天辟地,一剑杀神。
只是这套剑法消耗也极大,且必须从剑一开始出剑,不可中断,即使是彼时的许长卿,也少有机会能出至剑十一,而此时的他,则最多只能递出三剑了。
方才许长卿连出两剑,已有几分晕眩,踉跄两步,险些摔倒。
“你没事吧!”秦蒹葭看着许长卿身上的伤势,心里一紧,低头喃喃:“傻瓜,其实你根本不用来的……”
许长卿没有接她的话,沉默着帮她解开绳子,沉声道:“赶紧离开这里,那个老道人要过来了。”
闻言。
秦蒹葭脸上一白,本想与许长卿共同面对,但转念一想,又觉着留下只会拖他后腿,便重重点头:
“你千万不要死了!”
说罢,她便强忍脚上的伤痛,飞快跑进另一边的树林里。
许长卿拄刀而立,拿出煞气壶,对准徐牡。
果然,一股只有他能看到的黄色真气被吸入壶中。
盖上瓶盖,他缓缓回头,看向后方。
有股强大的杀意,正在迅速逼来。
其实现在许长卿的情况,也很不容乐观,一是连出两剑消耗太大,二便是刚才被打中的那几下,实在有点太痛了。
九品战六品,武夫打修士,在外人看来,胜算实在渺茫,打成现在这样,恐怕也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但不胜,便只能死。
许长卿提起刀,朝那边走去,速度渐快,直至疾跑,身影在一片苍茫雪白中化为黑点。
好似天地悠悠一弃子。
一枚过河卒。
唯有死战,只进不退!
青袍老人以同样的速度快速奔来,脚尖轻轻一踮,轰然炸起满地白雪,身形拔高而起,落在最高的那棵大树之上。
下垂的双手之上,如有风暴凝聚,周遭树木晃动不止,无数飞雪朝他汇聚而来,形成雪白的圆球,乖乖被他抓在手心。
青山道人却不着急出手,而是看向徐牡那边,眼中露出些许悲痛。
“小子,你可知杀我昊天宗门人,是什么代价?”
许长卿停在二十丈外,咧嘴笑道:“你废话怎么这么多?”
“我只是很好奇。”青山道人冷冷地道:“你明明只是九品武夫,是怎么做到这种地步的,还有刚才那一剑……”
虽然很不愿意相信,可他不得不承认。
若许长卿与他一般境界,甚至再低一境,只要是个正经剑修,都能轻易将他杀死。
青山道人冷声发问:“莫非传言是真的?”
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,跟我说实话,我饶你一命,这是真心的,一个大机缘换你一条命,这很值得。”
“你告诉我,清水镇里是不是有个剑仙隐居,并且还将剑法传给了你?”
许长卿点头道:“当然有了。”
青山道人闻言眼前一亮,刚想继续打听,却被对方打断。
只见许长卿收刀入鞘,指了指自己,笑道:
“老子就是剑仙!”
话音落下。
许长卿疾走掠出,犹如白纸上的一条黑线,顷刻之间便到了青山道人脚下。
“找死!”
青山道人往下一拍,那股凝聚已久的真气倾泻而下。
许长卿侧立于一棵树干之上,屈膝一蹬,身形如箭般再次飞出去。
轰隆!!
那棵大树被掌风拍成粉碎,树下地面,更是砸出一个大坑。
许长卿靠着极快的速度勉强躲过,却也十分狼狈,在地上踉跄几步,眼看将要滑倒之际,以手撑地,猛然发力,竟倒立蹦起,与此同时,方才所站的地面恍惚亮起八卦太极图,升起无形障壁,欲将图中之人囚住。
许长卿如有预判,看似炫技般倒立跃起,竟刚好躲过这招,可回头看去,那青山道人一手抓着那凝聚已久的罡气,另一手则在掐诀。
五道青光,已朝许长卿扑来。
他堆叠的剑意剑气仍藏在鞘中,但剩余气力,最多只能支撑他再出一剑,在那之前,都不可拔刀,否则剑意溃散,他便再无任何机会了。
此时此刻,他正在空中,无任何受力点,只能屏息凝神,用后背硬接下这一击。
砰!
五道青光,同时命中许长卿,在空中炸出绚丽烟火。
许长卿倒飞出去,狼狈滚落,数丈之后,才勉强停稳,“呜哇”地吐出一大口鲜血。
江湖厮杀,往往并没有那么多你来我往,通常是一招败,便招招都败,尤其是高品打低品。
许长卿撑着刀,还想尽快站起,可青山道人哪里会给他机会,蓄力已久地那道真气轰然拍出,以排山倒海之势,朝许长卿倾泻而来。
六品元婴境,随便一巴掌都够拍死几十个九品武夫了。
打到这地步,许长卿自是极不好受,体内犹如被烈火焚烧,五脏六腑,浑身根骨,无处不传来着剧痛。
如今便是站起都难,又如何能躲过这一击,眼睁睁看着那道罡气扑面而来,取出煞气壶,将方才收纳的煞气一饮而尽。
下一瞬。
轰!!!
这次的掌风,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,顷刻掀起漫天飞雪,滚滚如烟。
青山道人嘴角翘起一个笑容,脚步再一踮,身形轻盈飞出,犹如羽毛,潇洒落地,双手之间,再次凝聚真气。
虽然方才那一掌过后,许长卿应该是必死无疑,但保险起见,也不介意朝他的尸体多拍几巴掌。
转瞬间,他手中罡风猎猎,已蓄势待发。
就在这时,青山道人身侧,一道倩影忽然从林中窜出。
秦蒹葭眼神决然,手执短匕,直朝青山道人胸口刺去。
青山道人眉头微皱,散去真气,双指犹如铁钳,轻松将那短匕捏住。
“事到如今,还不死心?”青山道人冷笑道:“如果我是你,会尽自己所能讨好我,这样到了昊天宗,或许还能好受一些。”
秦蒹葭露出冷笑,松开右手,快速从发髻之上抽出簪子,刺向青山道人咽喉。
“冥顽不灵。”
青山道人轻松拦住,猛一发力,秦蒹葭被真气震开数丈,摔倒在地,吐出一口鲜血,却朝老人身后大喊:“趁现在!”
老人猛然回头,身后却空无一物,却隐约察觉到侧边有什么动静。
风雪逐渐散去。
他定睛去看,神情骤然僵住。
只见白雪遮掩的废墟之中,那少年衣衫破碎,鲜血淋漓,却依旧挺立着。
他手中的刀,已然出鞘。
山路里。
李川与许长卿并肩而行,两人穿过那片森林,总算是来到了卷宗里提及的那片方圆不过百米的小湖泊。
比起平日里繁闹喧哗的清水湖边,此处则显得静谧许多,再加上寒冬中虫鸟稀少,四周便只剩下风声。
许长卿鼻子微动,眉头皱起。
这里竟有一股妖气萦绕,双头蛭蟒必然来过此地,而且就在这两日内。
于是他自顾自地在四周查看起来。
绕湖泊一圈大约只需要一刻钟,每走百步,便可见到地上有燃尽的黄符,走近查看,却发现这是仙家的“柳灯符”,以天地之灵气为燃料,寻常大风吹之不灭,除非符纸燃尽,或者遇到极重的妖气,才会被熄灭。
这玩意儿通常是用来搜妖用的。
但地上这些符纸残骸,都是几乎将要燃尽。
也就是说,妖物似乎的确没在这出现。
那妖气为何会如此重?
只有一种可能。
许长卿将符纸残骸放下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兴奋。
双头蛭蟒,刚刚才来过此地。
但它现在在何处,仍未可知。
念及此时,许长卿鼻子再一动,似是察觉到什么,双眼微眯。
这腥臭难闻的气味,也太过浓重了些,闻上去,倒不全是妖气。
似乎,还夹杂着其他气味。
许长卿心生一念,回头去看,只见那李川还在远处,不知布置着什么东西,注意力并不在他这边。
于是他便不再犹豫,径直往那密林之中走去。
……
……
冬天日短,夜来得极快。
直到日落黄昏时,许长卿才缓缓返了回来。
李川在湖边已生起一团篝火,瞧见他回来,冷笑道:“许神探可算是回来了,若再晚些,我还以为那妖物已被你一人斩杀。”
许长卿懒得搭理他的冷嘲热讽,淡淡道:“入夜了,我们如何布控?”
“很简单。”李川拍拍屁股站起,提着刀,笑道:“你只需在此暗中观察便可,若有妖物从湖中现身,立刻逃跑,同时引燃报信符,我自会联系其余同僚前来收妖。”
许长卿皱眉问道:“那你要去哪?”
“自然是充当诱饵了。”
李川指着清水湖方向,道:“我会在那片密林中洒下羊血,诱引妖物现身,届时妖物会直接冲我而来,你虽在湖边,却不必担心,只要隐匿气息,不出现在它视线范围内,它便不会发现你。”
这类嗜血妖物,通常嗅觉灵敏,一旦闻到鲜血气味儿,便难以按捺食欲,眼里只剩下血腥味儿的来源,直冲冲朝猎物扑去。
从任务分配上,怎么看都是许长卿的位置更安全些。
见他没有异议,李川便独自往密林中去了,轻车熟路地穿过几片灌木丛,寻到那片他精心选择的空地,放下长刀,盘腿坐下,燃起一张柳灯符。
这里,压根没有什么山羊血。
反倒是四面八方,贴满了驱妖避邪的符箓。
想起今日许长卿的表现,李川不禁发笑。
这小子,简直愣头青得不能再愣头青。
同为巡城司官吏,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一起多从那些天生贱命的老百姓身上榨点油水,有什么不好?
为了那个茶馆老板,得罪同僚,愚不可及。
还假仁假义,满口大唐法律,简直笑掉人大牙。
不过至少也算是临死之前做的善事了吧。
李川嘴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昨夜子时,李典史亲自抓了只牢房里的水鬼,放入那片湖泊之中,水鬼怕光,白天不会现身,可一到了晚上,便会出门觅食。
它能轻易嗅到人的气息,那小子所在的地方,必然会被那水鬼发现!
只要入夜时那个愣头青还未离去,将必死无疑。
而自己只需要趁乱逃脱便好,反正那什么蟒妖不在这边,区区一只水鬼,刚才他布下的阵法便足以拖延。
“啧啧,真是可惜了啊。”
李川冷笑道:“刚入了秦府的门,现在却要去地府了,也不知尝过那美娇娘的味道了没有,嘿嘿嘿。”
就在他高兴之时,耳朵却微微动了动,似乎听见了什么
山野间,忽然有声“咔嚓”的轻响。
那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。
李川猛然站起,低声喝道:“谁!”
话音落下
“呜呜——”
一阵阴风骤起,如荒原野哭。
那刚刚点燃的柳灯符,在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肆虐之下,火苗摇曳,竟瞬间化为点点火星,四散飘零!
李川骤然脸色煞白,如有千万根针扎入毛孔,浑身悚然,甚至忘却呼吸,死死盯着前方。
云层散去,银色的月辉洒入林中。
他渐渐看清了,远处枯树之间,有道魁梧的身影。
月光下,那怪物青面獠牙,一对黑色的翅膀沾染着血渍,展开若遮天蔽日,幽绿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川,凶光毕露。
“救……救命啊——”
凄厉的惨叫,响彻整片山野。
清水镇。
林府,林玄趴在自家院子的地上,一左一右两个家丁,正拿着皮鞭往他身上猛抽,明明已把林玄打得奄奄一息,连叫都叫不出来了,仍然不敢停手。
林东海跪在他们之前,拼命磕头。
“小儿真的知错了,求剑仙看在他是您徒儿的份上,就饶他一命吧,再打下去,玄儿就真的要死了啊!”
大厅主座之上,黄钰淮端着茶杯,微微一笑:“好啊。”
林东海闻言抬头,刚要谢恩,却见那巨大魁梧的男人竟瞬间到了面前,面无表情,并指成诀,指在林东海额前半寸。
空气凝滞一瞬。
轰隆!!
正后方,一间偏院顷刻粉碎,化为废墟。
林东海浑身战栗,竟连磕头都忘了,呆在原地,无法动弹。
“我给你们林家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黄钰淮嗓音沙哑如砾,道:“许长卿现在正在清水湖边,派人去跟着他,有什么事情,马上回来禀报。”
“若再有任何差错……”
后半句话,他没有说出口。
林东海头皮发麻,也只边答应,边不断磕头。
“林家,定不负剑仙所托!”
……
……
“小花,如果我说老傻子不是傻子,他是在呼唤一柄超级厉害的仙剑,而那柄仙剑就在湖里,你信不信?”
与此同时。
许长卿立于礁石之上,眼神炙热地说道。
小花挠了挠头,问道:“超级厉害是有多厉害?”
许长卿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山,道:“可以一剑把它,还有它后面的十几座山峰,劈成两半。”
小花顿时两眼放光:“真的?”
许长卿微微一笑,道:“待我一试便知!”
说罢,他目光灼灼,死死地盯着湖面之下,剑意攀升至极致,昂首拂袖,高声朗喝,仿佛天人言语,大喊一声:
“剑来!”
衣袖挥舞,破风之声苍劲有力。
许长卿手高举空中,微微颤抖。
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,小花痴住片刻,神情中溢出些许崇拜仰慕,心里冒出念头,这许哥哥真有神仙风范,定与那老傻子不同!
然后,她便回头看了眼清水湖。
气氛顿时凝固住了。
只见清水湖面风平浪静,方才那声怒喝,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掀起。
“不应该啊……”
许长卿捏住下巴,喃喃自语道:“醉仙剑认得我的剑意,若在其中,必定现身相见,但它若不在其中,李青山一天天的喊什么?莫非他是真傻了?”
小花在旁一脸鄙夷,指了指脑袋道:“大哥哥,你不会这里也有点问题吧。”
“算了。”许长卿垂头丧气,道:“你还是带我去老傻子的住处看看吧。”
小花“嗯”了一声,在前面带路。
老房子座落在湖边北侧僻静处,远观之已是破败不堪,凑近去看,更是凄惨至极,外墙剥落,朽木显露,屋顶的茅草早已稀疏,几处大洞暴露于天空之下,却又被树木遮盖,难见阳光。
门扉半掩,许长卿轻易推开,才发现里面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,空空如也。
“一开始这里还有些家当。”
小花环顾四周一圈,叹息道:“可老傻子死之后,突然就全没了,也不知被谁搬了去。”
不用想都知道,定是那些贪图遗物之人为寻线索带走,可惜李青山不是那般愚笨的人,定不会让他们找到丝毫。
只是如此一来,就连许长卿,也已无从下手。
正当他叹息转身,准备离开时,目光偶然瞥见墙角处,歪歪扭扭地刻画着几道刀痕。
许长卿瞳孔当即一缩。
这是蛮荒妖族的文字!
大妖之间,虽言人语,可文字却大有不同。
中原少有妖族入侵,人间已不知多少年未与蛮荒打过交道,自然认不得其中意义。
可剑冢剑修,日日与妖族死战,多多少少也认得一些。
“莫向外求。”
许长卿下意识地念出那四个字。
小花猛然回头,死死地盯着许长卿:“你说啥?”
许长卿愣了下。
没想到小花竟不由分说,直接将许长卿拉出门外,沿着小路,往北边飞奔而去。
曲径通幽,约莫三百步后,柳暗花明,豁然开朗,俨然有一亭台立在山中,白雪皑皑。
“跟我来!”
小花松开手,跑到亭子之前,小手用力挖开积雪,竟是挖出来两盒棋子,又快步跑到亭子之内的棋盘上,落子天元。
“老傻子临死之前说了!”
她看着许长卿,满脸严肃:“谁对我说出那四个字,我就要立刻带他来这里,让他背下这盘棋谱!”
“你千万看好了!”
许长卿愣在原地,脸色发白。
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匹夫,竟然早早地就算到了这一步……
从许长卿入赘秦家,到借尸还魂,然后便是血妖案,再到与庆平公主博弈、小天地一战。
这一切的一切,恐怕都在李青山的计算之内,直至许长卿到达此处,再借由小花之口,将关键线索告知于他。
这盘棋,便是症结所在!
就在许长卿走神之时。
一道骂声,从身后的山路中传来。
“终于找到你们了,王翠花,还有那个高个子,识相的就快来给爷爷我下跪道歉!”
山风吹拂。
许长卿踏入小天地后,白雾又复合拢,隔绝天地。
青山道人透过车厢的大洞,死死地看着那个少年,神色之中,有几分不敢置信,但更多的还是滔天怒意。
秦蒹葭同样有些意外,双眸微亮。
林玄站在两边中间,被吓得愣在原地,犹如石化。
低沉声音,从老人齿缝间挤出:
“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
许长卿一言不发,提起长刀,朝面前的空气,猛然一挥。
气氛骤然凝滞了。
林玄额前发丝,微微晃了下。
青山道人瞳孔一缩,迅速抬手格挡。
下一瞬。
轰隆!!
那二十步外的马车,竟应声被一分为二,木屑掀飞,骏马咆哮惨叫,蹬腿而逃。
徐牡没反应过来,哪里还能御得住马,被颠倒在地,摔了个七荤八素。
反倒是秦蒹葭更机敏些,提前做好了准备,趁乱跃下马车,并未受伤。
青山道人提前反应,把这一刀挡了下来,可那昂贵衣袖之上,依旧被撕裂出几道口子,虽未伤及皮肉,却足以令他心神不稳,再看那位清瘦少年时,眼神已经变了。
“你一个纯粹武夫,怎会有如此剑意!”
许长卿依旧是没搭理他,而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林玄,微笑道:“你的剑,借我用用如何?”
林玄怔住,嘴巴微张,还未发出声音,便被许长卿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。
“谢了。”
拔出长剑,许长卿拿在手中掂量了下,眉头微皱:“什么破剑……算了,凑合着用吧。”
说罢,他抬起头,首次正眼看向青山道人,并无丝毫恐惧,反倒是有些兴奋。
这青山道人要是始终龟缩在昊天宗,许长卿恐怕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,总不能直接杀进昊天宗分舵。
没想到庆平公主做局害他,反倒大大帮了他一把,不仅把青山道人送上门来,还隔绝了这片小天地,处在外界的昊天宗大能们也无法得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。
真是,踏破铁鞋无觅处。
青山道人双眼微眯,冷声道:“你可知你死到临头了?还笑什么?”
许长卿提起剑,直指青山道人头颅,道:“笑你真是给自己搭了一副好棺材。”
“呵呵。”
青山道人怒极反笑,道:“不过是多余了些剑意而已,到底还只是个可怜武夫,也不知你是哪来的底气,敢在老夫面前这样说话!”
他脚尖轻轻一点,轻盈飘起,同时一掌朝许长卿拍来。
六品元婴境,早已超凡脱俗,随便一掌,都足以将普通的建筑拍成废墟。
即便武夫皮糙肉厚,但许长卿终归只是九品,当然不可硬接,身形瞬间如泥鳅入海,遁入森林。
砰!
手掌拍入雪地之中,雪花纷飞溅起,四处乱舞,再看那片地面,已经多出一个巨大的巴掌印。
这老淫贼,还真有些修为!
许长卿在树林中游走观察,神情中多出几分凝重。
其实此行来,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,九品战六品,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些,只是若现在不动手,恐怕放虎归山之后,许长卿便再也没有杀他的机会了!
“好一只顽皮的小蚂蚁。”
青山道人盯着许长卿,冷笑道:“只可惜,天堂有路你不走,非得往我这片小天地进,如今你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。”
“其实我与你也没有什么恩怨,为了一个女人,值得么?”
“既然你来了,我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你走了。”
说话的同时,他观察着四周密林,眉头却微微皱起,不知为何,那小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,就像是越来越远,莫非是跑了?
可他能跑去哪……
正细想着,耳根子微微一动,瞳孔巨震,猛地回头,可却已经晚了,那少年的身影竟已到了面前,双眸冰冷,满是杀机。
手中寒芒如银蛇一闪而过,直刺老人胸口,速度之快,犹如闪电。
当!
天地间,响起一声清脆钟鸣。
一道金光突然出现,挡在老人面前,轻松拦下了这剑。
霎时,老人脸色惨白,又惊又怒。
这道金光,乃是他腰间护身符的力量,在危急关头会自主现身护住,可却只能使用寥寥几次,方才已是最后的了。
若不是这护身符,他恐怕已经被少年的剑刺穿。
哐当一声。
金光碎裂。
许长卿一击不成,正欲撤退,可青山道人岂会轻易放过,口中念诀,三道青光如龙蛇绕身而走,怒喝一声:
“去!”
那三道青光同时飞出,如有灵性,分头行动,竟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袭来。
许长卿在林中灵活跃动,侧身扭过其中一道,青光射在地面,将一块大石瞬间炸碎。
“老……老爷!”
一个家丁忽然停在原地,指着小山之上,大声喊道:“是许长卿!”
林东海微一皱眉:“什么是许长卿否许长卿,你……”
话说一半,他下意识抬头看去,顿时大惊。
只见山腰上,少年脚踩峭壁,急速滑下,身后还扯着个小孩儿,口吐白沫。
“许长卿!”
林东海大喊道:“你这是在做甚!”
许长卿面无表情,脚下一踏,身形从峭壁上飞射而出,膝盖弯曲,猛然撞在林家唯一的九品武夫脸上。
砰!
那武夫摔飞出去,立马昏厥。
许长卿潇洒落地,将那男孩扛在了肩上,朝已经懵逼的林东海咧嘴一笑:
“你好啊,林老家主,多日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林东海指了指那个武夫,又指了指许长卿,欲言又止,卡住半天之后,才结结巴巴地道:
“你……我……不是昨日才见吗?”
“是吗?”
许长卿笑了笑,忽然道将那肩上的男孩扔给对方:
“送你了!”
林东海下意识接住,抬头时许长卿已没了踪影,再低头看那男孩,嘴巴张老大。
“给我放开!”
同时,山壁之上,传来一声吼。
林东海抬头看去,顿时被吓得尿都快被吓出来。
真气化形的巨大巴掌,从天而降。
轰!
巴掌直接命中林东海,刚好与王希石擦身而过。
城守使飞跃而下,将自己儿子接住,满脸心疼,转头看向吐血的林东海,再环顾四周一圈,冷笑道:
“好啊,原来你们也与许长卿暗中勾结!”
扑通!
周围几人跪倒在地:“城……城守使大人冤枉啊!我们也只是恰好与那小子碰上而已!”
“恰好碰上?”
城守使微一皱眉,道:“那他人呢?跑去了哪里?”
“那边!”
家丁们指出方向。
“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……”
城守使“嘶”的一声,顿时察觉不妙,放下王希石,冷声道:“既然如此,我儿子就交由你们照料,若出一点差池,你们林家所有人,都得陪葬!”
家丁慌忙磕头:“遵大人的命!小人就是粉身碎骨,也不会让小少爷伤一根汗毛!”
放下王希石,城守使便要再往许长卿逃跑的方向追去,可才刚走出没几步路,便又听见身后那几人大声呼喊。
“大人!大人!你快回来啊!”
闻言。
城守使回头看去,却骤然呆滞住。
只见在他们怀中的王希石,肉体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,先是手指,然后是手臂,接着是胸膛、大腿……每一处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,黑色的脓水不断渗出,浸湿衣衫。
“爹……”
他颤抖着抬起手,脸庞扭曲可怖,深陷的双眼中,满是恐惧与绝望。
“我好疼……”
……
……
许长卿遁入树林之后,便一路往回狂奔,直到重新回到那座长亭前。
“大哥哥!”
小花从隐秘处窜出,紧张地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
“暂时被我拖住了。”
许长卿微微喘息着道:“老傻子教你的棋,你快先下完!”
小花重重点头,回到棋盘边,收回黑白所有棋子,重新开局,执黑先行,落子天元。
下一手,执白落子右上星位。
小花落子逐渐加快,黑白双方先是稳扎稳打,步步为营,棋盘各处战斗皆有胜负,局面焦灼。
直到一百八十五手时,双方都已毫无退路,白棋需将左下大龙做活便可获胜,黑方则是穷追不舍,欲强杀大龙。
许长卿紧盯棋局,双眸渐渐瞪大,似是察觉到了什么。
那年大妖尚未频繁出现在玉门关外时,剑冢生活甚是悠闲,李青山常与师姐手谈几局,便由年幼的许长卿在旁抄录棋谱。
其中有一场名局,师姐甚是喜爱,后来每每许长卿犯错,师姐便罚他抄棋谱,这局棋,他至少抄过数万遍。
即便多年以来,这些记忆已经逝去,可也清晰记得,这场屠龙之争鏖战四十四手后,形成三劫循环。
果然。
小花落至二百二十九手后,三劫循环局面已成时,抬起头:
“我下完了。”
许长卿沉默不语,心中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。
其实小花还未下完。
所谓三劫循环,便是围棋中特殊的一种局面,意思是三个劫争,双方反复提劫,不断循环,谁也拿对方没办法,最后只能判作无胜负。
任谁来看,都会说此局已了,是为和棋,唯有师徒三人知晓此局并未结束。
当年师姐执白,并未谈和,而是下出看似诡异的神之一手,欺瞒天下,悍然弃去50颗棋子,布局右侧,李青山则果断屠龙,自以为必胜,可当他如梦方醒,察觉中计时,却发现自己实控不足,已然落败。
师傅托小花留下这棋谱,却又止在二百二十九手,便是为了防止万一小花落在他人手中,也不会暴露棋局后续。
其中关键,十有八九便是第二百三十手!
“可师傅这是何意……”
许长卿苦思冥想,半天过去,也未能琢磨出其中意味。
“哥哥!”
小花忽然晃了晃他的手臂,指着树林深处道:“那里有好多官兵!”
许长卿猛地一激灵,连忙抓起小花的手便奔入林中,再纵身一跃,跳上一棵大树,眺望远方。
只见密林之中,无数官兵,披坚执锐,正往某处围去。
“城守府的人。”
许长卿皱紧眉头,心说自己不过是拉着小王公子跑了一段而已,这城守使至于出动这么多人追杀他吗?
此时,树林外马蹄声犹如雷鸣,逐渐逼近。
许长卿回头看去,只见那人神情匆忙,快速跑入林中,高声喊道:
“城守使有令!”
“捉拿刘梅一家,尤其刺杀公子的嫌犯王翠花,必须活捉,若有阻拦者,杀无赦!”
“剑三,两仪生!”
天地间,传来一声低喝。
漫天风雪骤然凝滞。
青山道人瞳孔巨震,只觉一股比方才更加恐怖数倍的剑意正直冲云霄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九品武夫,能抗他一击就已经是奇迹了,可这个少年从开始到现在,都接他几招了?竟然还能出剑?
可情急之下,他已来不及思考,以折损寿元根基为代价,强行吸入一口天地灵气,朝许长卿递出。
罡气如墙列阵在前,周围树木,化为碎屑,与雪花共舞。
这一掌蕴含的真气,丝毫不逊色于方才凝聚许久的两掌,只是在那股滔天剑意面前,青山道人下意识露怯,反倒将进攻招式转以防守为主,挡下一剑绰绰有余,可杀伤力就大不如前了。
只见许长卿依旧笔直冲来,竟也将进攻式转为防守,横刀挡在身前。
砰!
肉体与罡气相撞。
许长卿毫无悬念地被撞飞出去,长刀脱手而出。
可与此同时,在那树林深处,有道银光如矢,破风而来。
半空中的许长卿嘴角微微翘起,手掐剑诀,口中念念有词:
“剑三,两仪生。”
嗖——
青山道人被一柄飞剑穿颅而过,瞬间定在原地。
扑通。
许长卿狼狈摔倒在地,勉强支撑着爬起,满口是血。
方才他拿着刀去冲过去,只是障眼法而已,实际上他早在喝下那口煞气之前,便已出剑,只不过浑身剑意不在手中的刀,而是全部灌注到遗落在百丈之外的那柄长剑,再御剑而来。
多亏了秦蒹葭冲出来拖延了片刻,不然恐怕他等不到煞气壶起效果,便要被一掌拍死了。
不远处。
青山道人双眼瞪大,头上插着一柄剑,竟还未死去,甚至手指都仍在微微动弹。
修士结金丹化元婴之后,便不能再以常理度量,比起常人难杀得多,再加上许长卿故意留手,飞剑恰好命中天门穴,封住了青山道人的气脉,生命流逝便稍微慢上一些。
他如一尊雕像立在原地,鲜血从眉心流下,浸入衣裳,“滴答滴答”地落在雪地之上。
许长卿强撑起身子,咬紧牙关,一步一步接近。
此时此刻,青山道人看许长卿的眼神里,再无方才的轻蔑,却多出了无尽的恐惧。
他嘴唇颤抖着,声音沙哑: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驭剑术?”
以气驭剑,是剑修中极为高等的术法,通常唯有三品以上剑修才能使用,并且还需使用本命飞剑,气运相连,最好还得是有灵性的仙剑才可做到,条件极为苛刻。
整个大唐,没多少人能用。
眼前这个少年,不过九品武夫,甚至连修士都不是,怎么可能会驭剑?
若不是亲眼所见,青山道人恐怕打死都不会相信。
但他现在是真的要被打死了。
许长卿微笑道:“这不是以气驭剑,而是以意御剑。”
青山道人颤声道:“什……什么?”
许长卿淡淡地解释道:“剑道走到一定境界,便可做到手中无剑,心中自有千万剑,不用非得拘泥于表面,对我而言,剑可御,刀可御,枪可御,哪怕只是一根寻常树枝,也能用来御剑千里杀人。”
“这与驭剑,还是有不小分别的。”
青山道人双眼瞪得如球般大,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却能清楚,眼前这人,绝不是普通平凡的小镇少年。
他踢到硬茬了!
想到这,老人连忙求饶道:“许大侠……你,你别杀我,以后我绝不再找你们夫妻麻烦了!说到底,我们无冤无仇,只是我……我有眼不识泰山,竟打上了夫人的主意,是我不好,你已经惩戒过我了……就……就没必要取我性命了吧!”
“不行啊。”许长卿摇摇头,道:“我杀了你两个徒弟,要是放你回去,你肯定又会来找我麻烦。”
老人咬牙怒道:“你以为你杀了我,你就不用被昊天宗报复了吗?你以为在小天地之内杀人,就不会被知道了吗?我告诉你,除我之外,还有一位高人在监视着你,只要你敢动手,就别想逃脱,你将被昊天宗追杀,永无宁日!”
锵!
只听一声清脆颤鸣,那柄长刀,已然抵在青山道人咽喉之上。
许长卿神情阴冷,“说得有理,既然如此,我还是杀了你吧,一换一,不亏!”
青山道人惊叫一声,顿时泄了气,颤声道:“大……大侠……我开玩笑的,求……求您看在我道行不易的份上,放我一马吧!”
许长卿这才将刀收回一些,笑眯眯道:“不杀你也可以,但你得满足我两件事。”
“您快说!”青山道人眼中闪出希冀。
许长卿道:“出去之后,我要保证你不杀我,唯有一种办法,就是让我拜入昊天宗,并且与你同辈!”
“什……什么……”青山道人面露为难之色:“拜入昊天宗好说……但与我同辈……就有些难……”
许长卿刀又往前伸了些。
青山道人大惊失色,连忙改口:“难个屁啊!少侠您有此等天资,我师傅泰元道人自然也乐意收你为徒,我带你去见他便是!”
“他在哪?”许长卿追问:“汴州?”
青山道人摇头道:“以前的确是在汴州汴梁,可上次去我扑了个空,据说他老人家挪了窝,到了青州的青云城,路途太过遥远,我便没再去找他了,所以我如今也不知道具体在哪,但我可以带少侠去找啊!”
青州青云城……
许长卿微微皱起眉头,没记错的话,从汴州出发,需先到吴州,再南下才到青州,路途的确远。
看这老头的模样,倒不像是在撒谎。
“很好。”许长卿笑了笑,道:“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,你提到两次的那位高人,到底是谁?”
听闻此言,青山道人脸色一白,支支吾吾。
“你怕他?却不怕我?”
许长卿将刀尖刺入青山道人脖颈,渗出鲜血。
青山道人瞳孔微缩,连忙求饶道:“我说!那……那是一位公公,武道境界极高,关键是有他在的地方,必定有皇室成员,所以……我方才说监视你的人,恐怕来自长安!”
果然是庆平公主。
许长卿心中自有定论,又问道:“你可知,他们为何要针对我?”
秦府内。
二老爷秦正的房间,炉火被烧得正旺,试图驱散冬日的严寒。
秦少爷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眉头紧锁,显然受伤不轻。
请来的大夫早便仔细查看过,并开出药方,亲自喂少爷服下,但也还未离去,仍然守在床边。
吴夫人站在一旁,看着自己儿子的惨状,目光中不仅仅是担忧,更有着愤怒与深藏的狠毒。
“刘管家。”
她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阴冷:“今日之事,绝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明日就让苏勇去教训他,这次,非得把他腿打折不可!”
刘管家皱眉道:“此事我已前去禀报二老爷,他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他?”
吴夫人红着眼眶,怒声打断:“他哪里会管我们娘俩死活?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,连个人影都见不着!”
刘管家连忙鞠躬更低:“方才我在城守府面见二老爷时,他听说此事也极为愤怒,夫人您多虑了!”
听到这话,吴夫人脸色微变:“他在城守府?”
“正是。”刘管家这才抬起头,笑呵呵地说道:“恭喜夫人,二老爷说了,他这次去城守府是为少爷求到了一份斩妖司的机缘,少爷未来前途无限,可喜可贺。”
“另外老爷还说,那许长卿不过是莽撞武夫而已,等少爷机缘兑现,贵人出手,得到家主之位后,碾碎此子,轻而易举。”
听到“斩妖司”三字,吴夫人眼前明显亮了亮。
刘管家笑着继续说道:“况且那赘婿还在巡城司当差,老爷说这可是个危险的活儿,何时出了意外,也未可知。”
“意外”二字他咬得尤其重,笑容更是越发奸诈。
“原来老爷早有安排。”
吴夫人这才松出一口气,眼底的阴狠又多了几分,冷笑道:
“原本我们只是想要个家主之位,可既然那个小妮子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,便怪不得我和昊天宗做些交易了。”
“若能拿她卖青山道人一个人情,往后我们秦家在清水镇,便也能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了。”
刘管家躬身到地,朗声贺道:
“老奴在此,先恭喜夫人了!”
……
……
太阳西下东升。
翌日清晨,许长卿从耳房醒来,窗外透入阳光,比起昨晚,天气竟是一夜间冷了不少。
看着镜中的自己,清秀的面容上,少了许多前世的刚硬,却多了几分未曾拥有过的少年气。
推门出去,外面雪已经停了,可地面上仍铺着白皑皑的一层霜色。
小婵的身影在灶房里忙活着,正端水出来,便见到了许长卿,笑容甜美。
“呀,公子,你穿官服的样子也可帅哩!”
许长卿活过来后第一次见到阳光,心情自是愉悦,清秀面容之下也露出了几分笑意,随口问道:
“你说话这么大声,不怕吵到你们家小姐?”
“不碍事的。”小婵摇摇头,偷笑道:“小姐她睡得可沉哩,就是打雷都叫不醒!”
“公子是有事找小姐?”
“没有。”许长卿伸了个懒腰,淡淡地道:“我要去当值了。”
……
巡城司门前,许长卿望着门口两尊被太阳照得透亮的石狮子陷入了沉思。
巡城司的结构相当简单,最大的便是主官,称为县令,他手底下有两名副官,分别是县丞和主簿。
这两位之下,又有左房与右房两个部门,分别有左右两位典史,作为首领。
左房负责镇压妖、魔、鬼一类,右房则主要负责镇压人之祸乱,下到普通歹徒,上至邪修武夫,都归他们管。
而许长卿便是右房里的一名巡城使,实际便是民间说的小捕快。
若按秦蒹葭所说,那斩妖司要在巡城府招人,应该会重点着眼于常与妖邪打交道的左房。
这对许长卿而言,并不是个好消息。
但邪修往往与妖相依,所以他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机会。
踏入大门之后的路,立马顺畅了许多,许长卿似有肌肉记忆般,很快便到了右房办公处。
远远的,便能听见一个雄厚的声音在里面破口大骂。
“他奶奶的,你们这群小杂种,平日收税抓人的案子个个都来抢功劳,现在不过是发生一起命案,就全缩在后头当王八。”
“老子带了你们这群玩意儿,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!”
屋内,长相五大三粗,身穿紫色公差服的男人正指着所有人,骂得唾沫横飞,却忽然看见走进来的许长卿,愣了愣。
其他被骂的衙役们见他脸色有变,也纷纷朝后面看来,一张张脸顿时煞白。
“许长卿?!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”
正是邓典史的壮汉冷喝道:“胡说八道,这青天白日的,还能有鬼?”
众人心里这才松了口气。
邓典史看着许长卿,问道:“外面都说你死在了成亲的路上,怎么回事?”
许长卿想了想,回道:“是遇见了妖物,但侥幸脱险,昨日早晨才回到镇上,还没来得及禀报。”
这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,众人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,邓典史更是暗中松了口气。
“臭小子没事就好。”
“你要是死了,咱右房又得缺人。”
他哼哼地说道。
“捕头。”
就在这时,坐在正中的一位同僚说道:
“我记得许兄当时只请了三日的假吧?按理说昨日他就该回来当差,加上今日又错过了点卯,这事儿要是被上头知道,许兄可能得挨罚啊。”
“要不就让他跟你去办那命案,也算戴罪立功!”
此话一出,立马得到其余同僚的响应。
“林兄说得有理啊!”
“不错,是该戴罪立功!”
一字字,一句句,听着像是在为许长卿说话,可他们看许长卿的眼神深处,分明藏着幸灾乐祸。
作为秦府二少爷,清水镇最大家族的唯一男丁,秦朗在秦府一直都是横着走的。
除了卧病多年的大老爷之外,整个秦府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大声说话,哪怕是他的老爹秦正,都极少对他严厉管教。
所以秦朗的人生,算得上是一帆风顺,别说是秦府内,即便在秦府之外,也是丝毫不会委屈自己的情绪,别人多看他一眼,他都得拉着家丁们上去将人胖揍一番。
作为如此娇生惯养,在溺爱之中长大的狂妄纨绔。
秦朗当然是连做梦都想不到,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个赘婿按在茅坑里灌茶。
更没想到还会有第二次!
这天,血染了天边的红霞。
粪染了秦朗的衣裳。
还是那个熟悉的茅坑,还是那个熟悉的茶壶,还是那个熟悉的许长卿,正抓着秦朗的脑袋,死死地按在茅坑里面。
可怜的秦朗,身上多处还裹着白布,昨日的伤口才刚刚结痂,这么半盏茶的功夫,便已尽数被撕裂。
钻心的疼痛,直冲秦朗天灵盖,整个人都挺直了一些。
“咕咕咕咕咕咕——”
许长卿拿着茶壶,往秦朗嘴里死命倒。
秦朗无法反抗,无法挣脱,甚至连惨叫都做不到,只能被迫将那滚烫的热茶一口口吞下去,喉咙与口腔各处皆传来剧烈的灼烧感,痛苦不堪。
时间仿佛度秒如年。
等一壶茶喝完时,秦朗只感觉恍如隔世,眼前灰蒙蒙的一片,五感尽失,看不清许长卿的模样,甚至连茅坑里那股恶臭都闻不见了。
许长卿的手似乎松开了。
隐隐约约间,他听见远处有吵闹声,还有他爹娘的声音。
“许……许长卿!”
“你在干什么!”
茅房外。
和昨日场景简直一模一样,那些家丁仆人们围了里三圈外三圈,而六圈之外,则是那匆匆赶来的秦正夫妇二人。
“我的儿……我可怜的儿啊!”
吴夫人凄厉的喊声在整个秦府上空萦绕。
从人群夹缝间,她瞧见了茅坑里,自己儿子犹如一条死狗般躺在那里的画面,险些没被吓晕过去。
“还不快去!还不快去救我的儿!”
周围家丁这才连忙从许长卿身周数米外绕过去,冲进茅坑里救少爷。
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吴夫人看着秦朗口吐白沫,不省人事的模样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边锤自己丈夫边道:
“秦正,你个没出息的老东西,这赘婿都欺负到我们儿子头上了,你还能不闻不问吗!”
秦正脸色已经绿得发青,僵硬如石雕,没有一丝表情,瞳孔周围血丝遍布,像是能喷出火来。
而许长卿则是站在人群中央,作揖淡淡地道:
“小婿许长卿,见过二叔。”
谁也没想到。
两人的初次见面,竟是如此尴尬的场面。
并且,许长卿看似礼貌,实则丝毫不给秦正面子,甚至都没用正眼看他。
“苏勇……”
秦正阴沉得不想再说任何一句废话,齿缝间挤出低沉:“拿下他!”
一声令下。
护卫苏勇从他身后箭步飞出,拳头直直朝许长卿砸来。
转眼间,那砂锅大的拳头便已经要到许长卿面门。
就在这时。
许长卿不慌不忙,微微侧身,恰好与拳头擦过,右手成掌,由下往上一劈。
咔的一声脆响。
苏勇眼角搐动,强忍手臂的剧痛,出肘迅猛如雷。
许长卿脚步往后一退,手掌下移,恰好将手肘接住。
苏勇的这招名为山崩,即便是九品武者,只要命中,必然断骨,造成内伤。
这赘婿细胳膊细腿的,按理说根本无法挡下。
可他手肘撞在许长卿手掌上,竟就像撞在棉花上一般,毫无往日的打击感,反倒有一股巨大的吸力,让他瞬间失去了重心。
与此同时,许长卿脚步画圆,另一手轻轻往苏勇腹部一拍。
四两拨千斤!
只听“啪嗒”的一声响。
外人甚至没能看见这是怎么发生的,苏勇便好像一条从天而降的咸鱼,狠狠摔在了地上。
刹那间。
整个秦府的空气,都仿佛凝固了。
秦正声音阴沉冰冷到了极点:“你竟然入了品?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
吴夫人瞪大眼珠子,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狰狞可怕。
“我们朗儿都还没入品,他……他怎么可能?”
“许长卿,你究竟修炼了什么邪术!”
要知道,武夫入品,不仅需要天赋以及努力,更重要的是需要各种天材地宝淬炼体魄。
秦朗是从小在药材里泡大的,都还未能入品,这区区一个贫穷少年,竟能早早入品,这根本就不可能!
“我入不入品,跟你们没关系。”
许长卿云淡风轻地道:“我来,是为了告诉叔叔和婶婶说几句话。”
“既然我和蒹葭已经成婚,那么她的事,就是我的事,不劳各位再费心了。”
“以后我们过我们的,你们过你们的,大家都舒服。”
说到这,许长卿忽然顿住,斜了秦朗一眼,声音冰冷如霜:
“但以前蒹葭在秦府受过的‘照顾’,我们可一样都没忘记,若是再有人多管闲事,闲言碎语。”
“可别怪许某恩将仇报!”
“小子……”秦正咬牙切齿,字字如刀:“你以为入了品就能在秦府无法无天么?”
许长卿看他一眼,答非所问:“赶紧把堂兄带回去看大夫吧,他那些伤口再不处理,怕是要出大事。”
“你……”
秦正怒目圆瞪,仿佛能喷出火来。
然而许长卿却没再搭理他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“老爷,可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走了,来……来人!拦住他,快拦住他啊!”
“苏勇!你还不快起来!”
“废物……你们都是群没用的废物!秦正,你除了瞪眼还会干什么!你已经连个赘婿都对付不了了吗!”
“别拦着我,让开!让开!”
身后,传来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。
但始终没有任何一个家丁胆敢上前,直到许长卿彻底消失在走廊转角处,那些吵闹的声音,才逐渐的平息了。
入品武者,虽然还是远远比不上九品修士,但在凡人里面,也算得上是千里挑一了。
在清水镇这样的小地方,除去城守府外,两个巴掌都能数完所有九品武夫。
地位,还是很不一般的。
更别提连苏勇都被三两下放倒。
那些寻常家丁护卫,根本拦不住他。
“老爷,这赘婿在秦家如此无法无天,你再不管不顾,我们母子二人还怎么活啊!”
吴夫人倒在地上,抱着受伤的儿子哭成一个泪人。
秦正阴沉着脸,冷哼道:“放心,区区一个入品武者,还翻不了天!”
“就让他再神气一日,反正过了明天,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!”
“什么?”吴夫人愣了愣,惊喜道:“老爷你都安排好了?”
时已入夜,寒风凛冽,如刀割般穿透一旁厚重的窗棂,发出阵阵呜咽声。
“当初大哥给秦蒹葭挑了那么多个夫婿。”秦正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你猜我为何选中了这个捕快?”
“因为巡城司里的人,最好杀!”
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寒意,仿佛连呼吸都能凝结成霜。
吴夫人如雕塑般怔住。
“好好准备一下,那位贵客,明日便来。”
秦正转过身,目光深邃地望向西边的远处,那一片无垠的黑暗与寒冷。
“既然不能和昊天宗交易,也不能白费了生得这么好的女娃娃。”
怎么偏偏是现在……
许长卿叹息一声,道:“在这等我回来。”
说罢,他循声找去,远处山路中,有数人气势汹汹而来,皆身穿甲胄,官兵打扮。
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,面相颇为熟悉,许长卿定睛一看,才发现这人正是那日引荐他与庆平公主见面的城守使。
“爹爹!就是他!”
锦衣男孩抓着城守使的手,指着许长卿大声告状:
“他刚才用妖术操纵木棍打我!”
许长卿微微有些汗颜,心说你这小屁孩只说自己是城守府的人,咋没提你爹就是城守使本人啊?
清水镇坊间传闻,城守府家的公子哥年纪虽小,却已是十足的纨绔子弟,仗着身份地位欺压百姓取乐的事没少做,城守使大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清水镇人皆避之不及。
今日看来,传闻果真不假。
只是区区一些小摩擦,居然惊动城守使亲自出马,倒是奇怪。
“属下见过城守使大人。”
许长卿抱拳道:“今早之事,纯属误会。”
“呵呵,怕了吧?”
锦衣男孩摸着鼻子,嚣张道:“区区蝼蚁,也敢来坏本公子的兴致?赶紧把那个小偷交出来,否则本公子让人打断你的腿!”
许长卿笑了笑,道:“这位公子,我可没见过什么小偷,倒是看见公子您拿着别人的糖串四处跑,但您身份尊贵,比不得我们这些平民,我哪有这个胆子,对您不敬。”
那少爷愣了下,还以为许长卿是在捧他,鼻子都扬高了几分,笑容更加嚣张,只是片刻之后,他便意识到了什么,一张脸顿时便冷了下来。
“你骂我是小偷?”
许长卿面露惊慌:“在下不敢!”
小公子哥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,冷笑道:“你他妈敢耍我?来人啊!”
“给我揍他!”
一声令下。
身后十数名甲胄武士,皆作拔刀之势,准备出手。
许长卿神情变冷,露出杀意。
“慢!”
就在这时。
城守使一声喝断众人,看向许长卿,笑道:“多日不见,许公子气色好了不少啊,是修为又有精进了?”
许长卿眉头微皱,一时搞不清楚此人要耍什么花样,应付道:“托大人的福,属下确实有突破。”
“爹爹!”小公子哥晃着父亲的手臂,道:“这人欺负了孩儿,爹爹别跟他废话了,快替孩儿出气吧!”
城守使摇头苦笑:
“犬子平时疏于管教,的确顽皮了一些,其实这趟过来,我是让他向许公子和那位女孩赔罪的。”
“王希石,快跪下道歉!”
闻言,小少爷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:“爹爹……你说什么呢。”
城守使低头看他一眼,低声怒喝:“跪下!”
砰!
一股真气压制在王希石肩上,竟是顷刻间跪倒在地,口吐鲜血。
许长卿瞳孔微微缩了缩,退后一步。
“公子见笑。”城守使微笑着道:“今早之事,我已查清楚,的确是我这顽皮儿子霸凌了那位同窗少女,子不教父之过,今日之事,我也得向你赔罪。”
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小盒,道:“这是一枚淬骨丹,武者用于淬炼体魄最佳,许公子如今正是需要的时候,只求你收下之后,能带我去见见那女孩,我必让犬子亲自向她赔礼道歉!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许长卿伸出手,收下那枚丹药,笑道:“苦海无涯,回头是岸,王小公子知错能改,自然是最好的事。”
城守使连连点头称是,又问道:“那位女孩儿……”
许长卿侧身指了个错误的方向:“这边请。”
城守使微一皱眉,沉默片刻后,还是笑着上前。
就在他与许长卿擦身而过的一刹那。
许长卿如疾风掠走,顷刻间便到了王希石面前,一巴掌按在他的脸上。
王希石脑袋被按入雪中,吃进去一大口。
许长卿顺手抓住他的脚踝,双腿弯曲,猛一用力,身如弹簧般飞跃而出,遁入树林之中。
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,护卫们完全来不及反应,许长卿便已带着王希石消失,余下众人满脸茫然地站在原地。
“这……”
城守使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,整个人都呆滞住了,片刻后才大声喊道:
“还不快去追!”
“是!”
众人慌忙追去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树林中,可怜的小少爷被抓住脚踝,身体犹如旗帜,在半空中猎猎飘扬。
许长卿正往树林的方向疾奔而去。
清水镇百姓疾苦,多是苦于税收,这城守使放任下属贪污受贿,自家宅子却修得堪比皇宫,能是什么好官?
儿子受了欺负,反倒带着人来认罪,黄鼠狼给鸡拜年,必然不安好心!
多半又是庆平公主派来搞鬼。
许长卿回头看一眼,确认对方全员追上来之后,嘴角才翘起微笑。
幸好没猜错。
若这城守使抛弃儿子,去找小花的麻烦,那可就难办多了。
与此同时。
城守使脚踏雪面,轻盈跃出,声如洪钟:“许公子这是何意!”
许长卿埋头直奔,并没说话。
城守使脸色难看了几分,再开口道:
“我知许公子心中愤怒,也的确是犬子有错在先,可他毕竟罪不至死,公子若现在停下,我还可以礼相待!”
“若是被我追上,就莫怪王某人,依法处置了!”
许长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青山道人堂堂六品,都难以在速度上取胜,更何况他只是八品巅峰,若真跑起来,连许长卿的影子都见不着。
如今之所以他还能远远跟着,不过是因为许长卿怕他看不到希望就不追了,故意放水而已。
“小子……”
城守使脸色铁青,齿缝间挤出低沉:“给我停下!”
话音落下。
他递出一掌,真气化为实形,往许长卿拍去。
许长卿速度骤然爆发,窜入侧边林中,消失不见。
与此同时。
树林某处,一队人马,正快步而来。
林东海走得极快,神情又急又怒,嘴里碎碎念地诅咒着谁。
“区区一个桃花巷的泥腿子,也敢戏弄林家,等事成之后,我必要食汝肉、饮汝血、寝汝皮!”
「还有一章晚点发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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